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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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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去上班的時候,甘甜就十分心不在焉。在家和父母解釋了袁遠先回家了之後,她就出來了,父母留在家裏休息。

蹲在熊貓舍的角落裏,看著遠處到處玩的團團,袁遠要是還是之前那樣,該是一樣無憂無慮的吧。

王欣來上班的時候,就看見甘甜蹲在角落裏愁眉苦臉的樣子,她瞬間想起了今天早上他們的對話,於是立刻換了衣服跑過去,往她旁邊一頓,故作愁苦道:“哎,男朋友不善待我,真是難受。”

甘甜眼神呆滯地目視前方說:“你什麽時候有男朋友了,我怎麽不知道?”

王欣順著說:“你有男朋友的事我也不知道啊,你沒跟我說,我也不要跟你說。”

甘甜一怔,嘆了口氣,半晌才說:“不是我不跟你說,實在是這件事……真的有點覆雜。”

王欣不解道:“不就是談個戀愛嗎?有什麽覆雜的,難不成你還找了個非人類不成?”

甘甜聞言,一時面如菜色,王欣不可能想到自己隨口一說就真的說中了,嘻嘻哈哈地繼續道:“來來,跟我說說,你找了一個什麽樣的人啊?你那麽漂亮,肯定是個高富帥吧?”

高富帥?高是挺高的,人也真的很帥,但是不怎麽富,雖然說有那麽一輛車,但車換成錢也是會花光的,不是長久之計。

想到這些,甘甜就嘆氣,王欣意外道:“不是吧?你這麽好的條件,找的居然不是高富帥?”

甘甜苦了臉,不知道該怎麽跟王欣解釋,王欣覺得自己猜對了,自顧自地開始勸慰,說什麽找個普通人也挺好的,這樣對你好,你在家裏說了算,要是真找個又帥又有錢的,以後說不定還得被公婆刁難。

甘甜聽著聽著,就覺得心裏越發難受了,其實王欣也是好意,但是看她表情越來越看看,漸漸的就閉上了嘴,有點尷尬地起身去伺候團團了。

甘甜縮在角落裏,看看自己的手機,想給袁遠打一個,又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麽,現在的他們處於一個非常尷尬的時期,倒不是很難解決,就是有點棘手,跟爸媽解釋袁遠無父無母說得同,但要是以後他真的買不起房子,也沒有錢,甚至沒有工作呢?

她總不能真的養著袁遠一輩子吧。

現實的原因讓人難受啊。

得趕緊給袁遠找個工作,實在不行就找個夜校去學點什麽,有了一技之長,以後他們可以慢慢一起奮鬥買房子。

暫時想到了一些解決辦法,心情稍微輕松了一下,上班不是娛樂,她可以偷懶一會,卻不能一直偷懶,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當中,沒了胡思亂想的心思。

這一忙,就直接忙到了傍晚下班,冬天天黑得早,她走的時候夜幕已經降臨了,騎著電動車在路上,遇到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,她摸出手機,猶豫了幾秒鐘,還是撥給了袁遠。

電話很快就接通了,他好像一只握著手機一樣,話筒那邊傳來他略顯沙啞的悅耳聲音,甘甜只覺得心上有什麽東西戳了一下,怪難受的。

“是我,你在哪呢?”一邊打電話,一邊挪到道邊,免得有什麽危險,甘甜這個時候沒註意四周,只是在那低著頭打電話,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有什麽人在她附近。

袁遠站在路邊,身邊放著中午甘甜給他整理的箱子,今天天氣不太好,有些陰天,這會可能也就三四度吧,其他人都穿著厚厚的衣服,袁遠就穿著一套西裝在那站著,臉色蒼白,顯然是很冷的,但他好像感覺不到一樣,沒有任何或是顫抖,或者發冷的痕跡。

“我在路邊。”他簡要地回答著,語調如同身形一樣單薄,路過的人看見他,大多都會側目一眼,實在是衣著季節有些相差,其實甘甜也給他買了大衣,但是太難裝了又怕塞進箱子裏把大衣給折壞了,所以就藏在衣櫃最深處了,這會兒他就沒法兒穿了。

“你在哪條路?我現在下班了,這就過去找你,你怎麽沒去酒店?”甘甜有點著急地說話,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,倒是讓袁遠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比較好。

選擇了一下,他還是回答了後面這一個,低低沈沈地說:“我沒有錢,沒辦法住酒店。”

甘甜覺得自己就是個混蛋。

中午袁遠才說過一次,他身上沒有錢,還是顧雅禮給拿了一百塊才可以打車回來,下午的時候她居然又犯了一次這樣的錯。

她自責的不行,眼光一紅就莫名其妙地掉眼淚了,看來陷入感情的女孩子真的是水做的人啊是,稍微一心酸就會哭,這大庭廣眾的,被人看見多沒面子。

擡手抹掉臉頰上的淚,甘甜用若無其事的語氣說:“是我疏忽了,對不起,我現在馬上去找你,你等著我,我們去找個酒店先住下,快告訴我你在哪條街。”

袁遠那邊沒有很快回答,似乎可以聽見一點腳步聲和車喇叭的聲音,很熟悉,好像雙響一樣,就在身邊,她有點疑惑,轉頭看了看身後,果然是後面的車在按喇叭,而有一個男人,個子很高,穿著黑色的西裝,斯斯文文清雋極了,他正提著行李箱朝她走過來,修長的手拎著箱子,凍得通紅,卻一點都不見瑟縮之意。

那一瞬間,甘甜覺得,這樣的男人,即便是養他一輩子又怎麽樣呢?男人和女人是平等的,雖然在大眾的看法來講,大多是男主外女主內,可偶爾調換一下位置也沒什麽啊,不是嗎?

甘甜腦子裏想了這麽多,但其實動作上反應很快的,幾乎是在一瞬間她就從車子上下來了,然後她就朝袁遠來的方向跑了過去,那一刻周圍好像萬籟俱寂了,什麽都沒有,路燈才蒙蒙亮起,這裏似乎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,她跑到他面前,看著他慢慢放下行李箱,薄唇中呼出白色的氣,二話不說直接摘下自己的圍巾系到了他的脖子上,又把之前因為打電話摘掉的手套戴在他的手上,這一系列動作做下來,她一聲不吭,有點擔心自己一說話就會哽咽。

最近實在是太敏感了,淚腺有點發達,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,他們倆在一起應該是喜劇,什麽時候變成苦情虐戲了。

“我們去酒店。”

做完這一切,甘甜拉著袁遠的手朝停留著電動車的地方走,袁遠重新提起行李箱,看著眼前要比自己矮很多的姑娘的背影,想起剛剛她悄悄抹眼淚那一幕,分明是心裏面很內疚和心疼他的,那個時候袁遠就在想,不要說她什麽錯都沒有了,即便她真的做了什麽錯事,她心裏對他這樣好,那他也是一丁點怨言都沒有的。

一個大男人,老是坐在車子後座上,其實挺違和的,而且現在還要加一個行李箱子,所以一輛電動車是絕對沒辦法把他們兩個都拉走的。

那麽就只能先把電動車停在這附近,等著把袁遠送到酒店她再回來拿了。

做了這樣的打算,甘甜就打了一輛車,兩人一起坐在出租車後座,讓司機師傅就近找個幹凈的賓館,甘甜說完了就從背包裏翻出一個零錢包還有她的錢包,從裏面拿出了兩邊塊錢,折成很小的樣子塞進零錢包,然後笑著遞給了身邊的袁遠,輕聲說:“這是兩百塊錢,你對物價應該有一定的了解了吧?不行的話晚點我們一起去一趟超市,我好好給你介紹一下,你拿著這些錢,花完了我再給你。”

盡管她刻意放低了聲音,但開車的司機還是聽見了,他看了看後視鏡,等看清楚袁遠的長相就笑了,心裏想著原來是被包養的小白臉。

甘甜發現了對方輕佻的神色,也不放在心上,未免袁遠也看見,她直接拉住了袁遠的手,吸引他全部的註意了,順口問道:“知道了嗎?怎麽不接過去啊。”

是的,袁遠沒有接零錢包。看著躺在她手掌心的黑色小包,袁遠抿了抿唇,拒絕了。

“我可以自己賺錢。”他垂著眼瞼,看上去就像一顆安靜的、雪白的樹,“我現在有合法證件了,可以做一些簡單的工作,雖然賺不到太多錢,但至少不用總是依賴你。”他壓低聲音,“以前我總覺得這些都無所謂,但是做人的時間越長,越來越覺得,很多事情都不是理所當然的,沒有誰為誰付出都毫無索取,我應該改變自己的想法和現狀。”

其實,袁遠有這樣的想法是好的,但不知道為什麽,甘甜就是莫名有點心酸,還有點擔心。

是害怕袁遠真的變成了很優秀的人類以後,自己在他身邊就沒有地位了嗎?

原來,她也是那種狹隘自私的人啊。

總而言之,袁遠最後還是沒要那兩百塊錢,但酒店還是要住的,兩人被出租車司機放在了一家賓館門口,用甘甜的身份證開了一間房,甘甜再三表示他們不是壞人,也不會一起住,賓館的人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沒要袁遠的證件。

其實也沒關系的,大不了就是回去拿一下,他現在也不是黑戶了,不過能不回去就最好了。

到了賓館房間裏,甘甜第一時間讓袁遠去洗個熱水澡,避免感冒,袁遠多聽話啊,很快就去洗了,甘甜就在外面給他準備換洗衣物,看著他那些單薄的衣裳,她實在是不放心,又算了算自己卡裏的錢,果斷拿了手套和圍巾跑出去了,等袁遠洗完澡出來,就看見換洗衣物就放在沙發上,但是甘甜本人不見了。

那一瞬間他以為她是有事先離開了,心裏一陣失落,走到沙發邊坐下,也沒著急穿衣服,反正房間裏也不冷。誰知道,這麽一坐就是半個多小時,一點動作都沒有,他自己都沒發覺。

就這麽半個多小時之後,房間的門被打開了,他有些發楞地擡眼望過去,甘甜風塵仆仆地走進來,手裏提這個大紙袋,望著坐在沙發上只圍著一條浴巾的男人,臉上紅彤彤的,也不知道是因為害羞,還是因為天氣太冷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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